内容简介

《陶庵梦忆》是明代小品散文的代表作,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经典佳作,几百年来历久弥新,广受喜爱。

新校注陶庵梦忆》为读者提供一个精良注本,由著名学者栾保群历时八年,对照四种古籍版本,并多方考证地理、民俗、历史之后精心校注。

栾保群先生以尘封的“乾隆本”为底本,以“砚云本”等其他三个版本为参照,并广泛阅读相关文献,如张岱本人的其余著作、其他明代散文家的著作,以及后世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础上,不仅校正百余处文字,更加贴近张岱原文;而且做出大量极富价值的注释,解决了很多疑点难点,使得这幅晚明的生活长卷栩栩如生。

可以说,这个注本既严谨又方便,为读者扫清了阅读路障,引领读者进入那个繁华、诗意、率真又惆怅的世界

作者简介

栾保群,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历史系,导师王毓铨。后出任河北人民出版社编审。著有多部历史文化书籍,如《扪虱谈鬼录》《说魂儿》《中国古代的谣言与谶语》等;点校古籍有《琅嬛文集》《帝京景物略》《困学纪闻》《日知录集释》《古今谭概》《智囊全集》《陔余丛考》等。

精彩书评

  选择佳版本,加以精确校注,剔垢耀彩,焕然一新。
  ——骆玉明

  栾保群先生精择善本,钩稽沉隐,悉心校勘,精编精注,贡献给我们一个美备版本。
  ——王焱

精彩书摘

  校点说明
  作为一本面向大众的古典文学注本,它的前言照例应该用百分之三十以上的篇幅介绍作者,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篇幅介绍作品,其中思想性和艺术性三七分还是四六分均可,至于版本校勘一类的情况,我想三两行说完最好,超过五行就有些让人不好忍受了。但这一本我却不得不破例,因为作者和作品都为读者熟悉,即使变个法门,也不会有几个人爱看的。所以我想把篇幅让给别人谈得较少的内容,即此书的版本和校勘,希望尊贵的读者能耐着性子看上几行,也许会觉得有继续赏光的必要。
  《陶庵梦忆》是近年最为热销的古籍之一,各种版本多到据说有四五十种。但遗憾的是,就我所见所知的这一部分(包括我自己做过的在内),它们直接或间接采用的底本都是一个,也就是最差的粤雅堂本。
  其实《陶庵梦忆》的版本系统并不复杂。张岱《石匮书·艺文志》中所载《梦忆》二卷(此书本名《梦忆》,“陶庵”二字为乾隆时王文诰所加),应该是他的手订本,或即传说中的“凤嬉堂抄本”,但此本至今没有发现。现在为人熟知的只有两个系统的四种刻本:
  一,《砚云甲编》一卷本。乾隆乙未(四十年,1775)据瓯山金忠淳藏本刻,题名《梦忆》,内无小题,仅四十三篇。(以下简称“砚云本”。)
  二之一,乾隆甲寅(五十九年,1794)王文诰从王竹坡、姚春漪所得抄本刻成八卷本。始题书名为《陶庵梦忆》,共收一百二十三篇,每篇有小题,后有评语。(以下简称“乾隆本”。)
  二之二,王见大本。乾隆甲寅版失,至道光壬午(二年,1822)王文诰又据甲寅本重刻为巾箱本,删去乾隆本“纯生氏”(即王文诰)评,因小序自署“王文诰见大”,故人称“王见大本”。(以下简称“道光本”。)
  二之三,咸丰壬子(二年,1852)《粤雅堂丛书》八卷本。南海伍崇曜跋文称,此本亦据乾隆甲寅本重刻,删去“纯生氏”评及每卷所题“文诰编”字样。(以下简称“咸丰本”。)
  先介绍一下八卷本系统三种刻本的情况:
  据王文诰识语,“乾隆本”所据的底本并未分卷,是他自己“釐为八卷”的。至于八卷中各篇的位置顺序,王文诰只是略做了调整。第一卷开篇沿用了原本的《锺山》以示“尊君”,然后把《孔庙桧》和《孔林》下移到第二卷开篇以示“尊孔”,其余诸篇的前后顺序可以说和砚云本几乎一致,也就是说,乾隆本所用的稿本原来就是遵从着张岱“不次岁月”、“不分门类”所编,从而可以推想其稿本与张岱原本的一致性。但乾隆本中的各篇小题,则很可能非原稿所有。理由如下:据康熙刻本《西湖梦寻》,中有《包衙庄》篇,实即《梦忆》之《包涵所》;《小蓬莱》,即《梦忆》之《奔云石》;所附《西湖香市记》,即《梦忆》之《西湖香市》;附《岣嵝山房小记》,即《梦忆》之《岣嵝山房》;附《西湖七月半记》,即《梦忆》之《西湖七月半》;附《湖心亭小记》,即《梦忆》之《湖心亭观雪》;附《定香桥小记》,即《梦忆》之《不系园》。同一篇文章,《梦忆》的小题均与张岱在《梦寻》中所题有所不同,有的甚至根本不同,再加上“砚云本”也无小题,不妨可以揣测:此本之小题或为王文诰所加。王文诰做了这些工作之后,于每卷题上“文诰编”三字,也无不妥。
  再看“道光本”。这个本子好像存世不多,周作人注意搜寻乡邦文献有年,可是直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才觅得一个不全本,其中七、八两卷还是抄补的。我托朋友在京沪及江浙各大图书馆都咨询过,结果很失望:砚云本、乾隆本和咸丰本都有馆藏,就是没有这个“王见大本”。我把最后的希望寄于北京国家图书馆,但在借阅书目中也是查无踪迹,真是出乎意料。好在上海古籍出版社有马兴荣先生点校的《陶庵梦忆》与《西湖梦寻》合订本,用道光本出校三条,其中第三条较为重要。《梦忆》最后一篇《嫏嬛福地》有“呜呼陶庵张长公之圹”,道光本则改为“有明陶庵张长公之圹”,也就是说,乾隆时为避祸删去的“有明”二字,在道光时得到了恢复。除此之外,道光本主要是对乾隆本的错字做了些纠正。可以说,道光本就是乾隆本的刊正本,同出一人之手,气脉相承。
  但“咸丰本”就不同了,虽然它也是据乾隆本重刻,但出于别人之手,不但心中没什么底数,动起手来更是无所顾惜。它倒也纠正了一些乾隆本的错字,但猛浪无知的删改更多。聊举数例:《齐景公墓花樽》一篇,乾隆本的“乾阳刘太公”,不知为什么被咸丰本改为“乾刘阳太公”,害人胡猜;另如《奔云石》中把黄汝亨书室“寓林”改作“武林”,自作聪明;《柳敬亭说书》乾隆本作“不辄言”,咸丰本改作“辄不言”,“不辄言”与“辄不言”语有轻重,改后柳麻子大不近人情;《砎园》“则閟而安,则水之”,删去“水之”二字,使一组四个排比句到最后竟不成语;《葑门荷荡》“鼓吹之胜以杂”,改“杂”为“集”,《冰山记》“噤龈”改为“噤断”,让人不知所云;《兖州阅武》之“借骗翻腾”改“骗”为“骑”,全不懂“骗马”之意。最不可思议者,《松化石》一篇竟改为不知为何物的“松花石”。咸丰本对乾隆本错字的纠正,多属字形之误,如“女宫”改“女官”,“周墨浓”改“周墨农”,以及“地嶽”改“地狱”之类,即便不改,读者也能看出,后来的校者也会改动,但胡乱删改的那些就只能误导读者,让人入迷途而难返。所以我认为咸丰本小功难抵大过,是诸本中最差的一个版本。不幸的是,就我所见过的《陶庵梦忆》诸本(包括俞平伯和台静农的标点本),不管它们是从哪里辗转而来,溯其原始,“底本”都是这个最差的咸丰本。(近日偶见有自称以乾隆本为底本者,可惜只是在咸丰本上做了一些改动,只能说是局部性参校。)
  下面再谈一卷的“砚云本”。乾隆本篇目虽然是砚云本的三倍,但却比砚云本少了四篇和《锺山》一篇的最末一节(这些都应是为避祸故意删掉的)。我见到的最早把这“四篇一节”合入八卷本的,是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夏咸淳、程维荣二先生校注的《陶庵梦忆》。我整理《梦忆》时采用的就是此本的文字,而且我能断定,眼下所有收入这四篇一节的《梦忆》版本,大抵和我一样是直接或间接抄录此本的。因为此本文字有一处笔误,就是《锺山》最末一节的“孝陵玉石二百八十二年”一句,这“玉石”二字在砚云本中本来是“玉食”。但这一处笔误,结果成了夏程本的标志性特征,可以说,坊间凡是作“玉石”的版本,都是抄录夏程本,而我还没发现有一种是不作“玉石”的。
  但“砚云本”的价值并不止于多此四篇一节,还在于它的文字与乾隆本多有异同,而可喜的是,相比之下,砚云本往往明显胜出。所以虽然它仅有四十三篇,但它是四种版本中错误最少的,也是文字最接近张岱原作的。同样令人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用乾隆本作参校本的或有,用砚云本作参校的却没见过(仅马兴荣本用砚云本纠正了《孔庙桧》的一处年号)。
  说到这里必须强调一下,我丝毫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我年轻时读的俞平伯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买到的影印《美化文学集刊》本和马兴荣本,都是我的阅读老师,它们的底本都是“咸丰本”,但并不影响那个时代对读书界的积极影响。我深表遗憾的只是事经三十多年,花样翻新了几十种,用的底本竟然还是这个最差的“咸丰本”!《陶庵梦忆》是本神奇的书,好像怎么印怎么注都会有人买,甚至注成“天方夜谭”也能荣膺大名家的好评。既然如此,谁还要管它什么版本呢?
  至于我自己,对《陶庵梦忆》的版本完全是个门外汉,只是在八年前才略有接触,摸索到还有个比通行本更好的“乾隆本”,并且因题页有“见大”白文印而误以为就是“王见大本”。三年后在年轻朋友侯体健先生的帮助下才见到“砚云本”,而且至今还与“道光本”无一面之缘。以这样的浅陋,也没什么资格来谈版本,所想做的,只是希望为大家喜爱的《陶庵梦忆》能少一些错字,让人读得更明白些,所以不得不强扯了那么一堆话,以求读者的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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