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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人和普通人不同,他们说话的时候不用词,而是用电闪雷鸣。
  他们的嘴上装有一座秘密的闸,打开闸门,词便如泥石流一般奔腾而下,这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语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有人听得懂。
  他们的词如同湍急的怒涛,气势汹汹。他们的语言,对我们来说,是一场骤不及防的海上风暴,乌云翻滚着从地平线上涌来,凛冽的风在呼啸,大海在咆哮,狂风中巨浪滔天。
  思想的主人。这个世界上有思想的主人。而我们却在逃避这个事实。
  行动,甚于见证。写作,想象,梦想,让语言、创作和梦想干预现实,去改变人们的精神和心灵,开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然而,就在那一刻,一个声音对他悄声低语道:这是做不到的,词语就是词语,被社会之风席卷而去,那些梦想只不过是空想。
  作家注定孤独。……孤独钟情于作家,正是在它的陪伴下,他们找到了幸福的本质。这是一种充满矛盾的幸福,混合着痛苦和欢愉,这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胜利,是一种无声而又无所不在的疼痛,宛如一支萦绕不去的小曲。……作家想要为所有人、所有时代发言:他或者她,在房间里面对着镜子般的白纸,在灯罩下散发出隐秘的光。或者坐在耀眼的电脑显示屏前,听自己的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这,就是作家的森林。每位作家都熟悉森林里的条条小径。
  ——勒克莱齐奥获诺贝尔文学奖演讲词

内容简介

《巨人》是勒克莱齐奥出版于一九七三年的长篇小说。小说描述了位于南部海边的“百宝利”大超市,里面的人流在光怪陆离的商品和灯光中像鬼影般游荡着。一个叫“安宁”的年轻姑娘走进大超市去找她的朋友,如此多的门和通道接连不断地打开,还有许许多多的词,让她迷失方向。一个在超市里工作的年轻男子,外套的胸口部位绣着“机器”,他推着一长串购物车,不停地在望不到边的大厅里来回穿行,他想烧了“百宝利”。一个叫“波果”的哑巴男孩,坐在超市停车场的汽车保险杠上,他每天来到海边就为了看这座庞大的超市。这是一部反抗消费社会的鸿篇巨制,以诗意的叙述和思想的力量,竭力去唤醒这个自我麻醉的世界。

作者简介

勒克莱齐奥(J.M.G.LeClézio),一九四〇年四月十三日出生于法国尼斯,祖上是十八世纪移居到毛里求斯岛的布列塔尼人,他自认是毛里求斯文化和法语语言文化的混合体。他七岁开始写故事,那是在带他和母亲去尼日利亚与父亲团聚的船上;此后,写作和旅行始终伴随着他。

中学毕业后,他就读尼斯大学的文学专业,后又到英国伦敦和布里斯托求学。一九六三年出版第一部小说《诉讼笔录》,并获得雷诺多文学奖。次年,完成硕士论文《亨利·米肖作品中的孤独》。一九七〇年出版长篇小说《战争》,一九七三年出版实验小说《巨人》。一九八〇年,勒克莱齐奥以小说《沙漠》获得保尔?莫朗文学奖。一九九四年,他在法国《读书》杂志一次读者调查中,被评选为当代伟大的法语作家之一。

二〇〇八年,勒克莱齐奥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至今已出版五十余部作品,包括小说、散文、童话等。

精彩书摘

  《巨人》:
  我要说:解脱出来!是时候了,正是时候。再耽搁,就为时已晚。突然间混沌消散,万物显形。世界的轮廓明朗起来,线、圈和结逐渐清晰可辨。癌已开始扩散,向广场和空地蔓延。此刻,它耸入空中,俨然一座十五层的高楼,在混凝土柱子上保持平衡。再耽搁,你将再也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海,看不见风,也看不见平原。硕大的黑影正以飞机的速度奔跑,它如秃鹫般舒展双翼,铺天盖地。黑影中的你,心在狂跳。无论你怎样跑,也只是徒劳。黑影总能抓得到你,它的速度快过你的心跳,你逃不出它的掌心。不要再等了。逝去的每一秒都打成一个新的结,每天,都有一堵墙在某个地方竖起、一扇窗被封闭。对此我曾一无所知。我曾以为世间万物无章可循,它们的循环往复也只是偶然。我曾以为人是自由的,所有的路和门都在眼前,可以任我选择。我曾以为有方向、有进程,就像在原始丛林里,一枝一叶相辅相成,万籁有声、草木有情。但我不曾想到,人们恰恰因此而去破坏身边的草木,因为他们见不得天成造化,只想要人为、人力、人工。他们想要一座草木都长着五官的森林,也即所谓“社会”。
  就这样发生了,如梦如幻。当我们猛然清醒,才发觉一切是真而不是梦,才发觉可怕的梦幻意味深长。醒醒吧!眼睛只需睁开片刻,你就可能看见天光。我们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始终囿于樊篱之内,从未拥有自由。我们想弄个究竟,费尽心力、绞尽脑汁,也是枉然,因为我们自己也只是梦幻。如同影片里的人:放映机把胶片投上银幕,我们就在幕布上变幻的光影中。如此岂能自由?或者说,如同书中的人:白纸黑字的书页间,我们寓形于词句之内。我们在一切之内,对此却毫不知情。很多东西我们都信以为真。其实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为了在我们耳畔轻声说出那个带小舌擦音的句子:我是自由的。我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它给了我继续生活的渴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我不会做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等公交车,听日本筝乐的碟,抽薄荷味的烟,在杂货店里等店主对我说:您要点什么?等女人、钱、革命、希望或者报纸,等困倦蛛网般向我袭来。等。无尽的等待。但我是自由的,不是吗:自由!意识、选择、死亡、荒诞、幽默,我对这些假玩意深信不疑。
  但是那些举足轻重的东西,那些真实的东西,被藏在梦的另一边,藏在樊篱之外,怎么可能了解?慢慢地,我们醒来,穿越黑影重重。我们摸索着走过卧室,家具在噼啪作响,很多东西都在往下掉,巨大的撕裂声震耳欲聋。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们没有时间弄清究竟,依然跌跌撞撞地前行。终于来到了梦的另一边,缕缕轻风拂面,我们如醉如痴。我们就这样蹒跚学步,是的,蹒跚学步。
  解脱出来!穿过梦的黑色帷幔,你就能看到万物的另一边。词是囚禁你的牢笼,该遭唾弃。别再对镜自怜,自我意识有什么用?只是另一个外表,另一层伪装。不如抄起铁棒,把这些反光的玻璃砸碎。
  也许现在我们可以有所作为。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许能够摆脱自己,如同一只气球冉冉升空。为了自由,我们应当这样做:表达。不仅用嘴,还要用手、用脚、用肚子。只用词表达,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只读书里的词,我们始终是囚徒。
  我们还要去语言的另一边——语言的缔造者一边,在语言的另一边表达。像翻手套一样,把每个词都翻个里朝外,掏空所有的内容。每次表达都应当像飞机摆脱大地,腾空而起,都应当具有冲破牢笼的威力。而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是奴隶。我们掌握的词都是为了服从、为了奴役,只能写出奴隶的诗歌和哲理。是时候了,把词武装起来,扔出去,说不定这一扔,它们就能冲出樊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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