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毕飞宇文集:明天遥遥无期》是一部中篇小说集,收入1991-1995年发表的中篇小说,包括:
  孤岛
  明天遥遥无期
  叙事
  大热天
  楚水
  雨天的棉花糖
  我所渴望的中篇首先应当具备分析的特征,分析的特征确保了事物的本质能够最充分地呈现出来。本质总是坚固的,可信赖的。有了这样一种底色,你想描绘的人物大多不会游移,从而使人物一下子就抵达了事件。
  与短篇小说相反,我所渴望的中篇与经验有着血肉相连的关联。它是“及物”的,伸手可触,一开口说话就带上口红和晚餐的气味。——毕飞宇《谈艺五则》

作者简介

  毕飞宇,生于1964年,江苏兴化人,现为南京大学教授。
  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小说创作,著有《毕飞宇文集》四卷(2003),《毕飞宇作品集》七卷(2009),代表作有短篇小说《哺乳期的女人》《地球上的王家庄》,中篇小说《青衣》《玉米》,长篇小说《平原》《推拿》。《哺乳期的女人》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玉米》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ThreeSisters》(《玉米》《玉秀》《玉秧》)获英仕曼亚洲文学奖,《平原》获法国《世界报》文学奖,《推拿》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作品有二十多个语种的译本在海外发行。

目录

孤岛明天遥遥无期叙事大热天楚水雨天的棉花糖

精彩书摘

  明天遥遥无期第一章舒月的婚礼因其远嫁显得不同寻常。许多必需的仪式一律就简,有些甚至给免去了,因而舒月隆重而又华贵的婚礼给人以草草过场的印象。这和舒月的四个姐姐出嫁吉吉祥祥富富贵贵的铺张派头形成对照。不过这一切舒月可能不知,女儿家披上顶红后大多急切而又混沌,除了偶尔留意鼻尖底下的裙裾下摆和绣花的红鞋之外,其余的一切便恍如梦中。  还是在三月中旬秦二公子的父亲从高邮派人给舒月家送来一封书信,来信舒月未能过目,只是从后来的变故中舒月猜得出,原定于明年开春的婚礼提前到今年四月,一定是出于兵乱的考虑。婚礼那天舒月透过门缝看见堂屋里的秦二公子脚踩一双皮鞋,锃亮乌黑的鞋口上方飘动翻边的裤管,舒月就靠这一眼便知道她的如意郎君在整个婚礼中一定潇洒倜傥光彩耀人。只是后来秦二公子身上过重的肥皂气味使舒月隐约有点难言的不悦,也只是一刹那,一阵火红的鞭炮就将那些轰得干干净净了。  整个婚礼舒月的耳边嗡嗡的说话声一直相当嘈杂,金属与瓷器的撞击衬托出很喜庆的气氛。后来舒月就让人领着和秦二公子并坐在祖宗的牌位面前吃东西。舒月记得母亲关照过,新娘子两天内不要进食,否则一进洞房便坐马桶不太吉利。舒月想起了母亲的话,实际上舒月实在也没有一点胃口。  舒月听见有人说,吃一点,不兴不吃的,于是舒月就拿起景泰蓝调羹,吃了一颗,是枣子;秦二公子面前放着红糖煮过的汤团。  舒月又听有人说,再吃一个,成双成对的,就又吃了一个。后来在贴着红双喜的画舫上舒月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就吃了两颗红枣怎么又是要小便又是嘴干。好不容易熬到了洞房舒月立刻走上床头踏板找到了马桶,舒月打开崭新的马桶盖,闻到了一阵新木头与红漆的混杂气味,舒月花了很大的努力才没有使马桶内发出太响的哨声。舒月在一阵轻松之后怎么也没能赶得走极其隐晦的不祥感觉。  三天后的回门是老爷吩咐作罢的。老爷担心五丫头受不住兴化与高邮之间的往返水路。不过下人们看得出来,是老爷自己受不住太太的又一顿眼泪鼻涕。舒月被秦二公子扶上后院石码头的轿船时,太太就晕厥在老爷的肩头。大伙围上来掐人中敷薄荷油忙乎了好半天。太太醒来时两颗泪珠无声地挂在下眼袋上。所有的儿女中太太最疼爱她的老巴子闺女,这个陆家大院门前的石狮子都看得清楚。  按婚礼前的商定,六月接五小姐回家歇夏,这是兴化多年来俗成的婚嫁规矩。舒月的生日是七月初一,那时秦二公子正好来接小姐,顺便交了小姐的生日,太太当然要求秦家把五小姐的每一个生日过得如在娘家一样火红。  五月刚过了大半太太就嘟哝接五丫头回家的事了。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太太近期有些反常。有人说太太和儿媳若冰最近又生了口角,据一个和若冰处得不错的下人说,不是少奶奶的错,是太太自己无事生碴,一准是快更年了血脉不通的缘故。  二十七日一清早院后的石码头就响起了木桨的欸乃声。早起的下人都晓得船夫姚老头的乌篷船要起桩了。到码头淘早饭米的李妈望着大清早的水面不甚明晰的水迹,心里说,五丫头真的快回门了。  第二天晌午陆家大院进入饭后午睡,墙头上的瓦花一如平日一样青灰,正堂屋四周的兰草在鹅卵石路旁蓬勃四溢,几块面团一样的太湖石却是看得出的一脸瞌睡。院后突然有人说五小姐回府了。大家拥到后院的走廊果见姚老头的身旁走着一位美人。大伙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认出了是五小姐舒月。舒月跨进穹形走廊时从栏杆外头看上去活像书上的一幅绣像。舒月的脸膛因五月的太阳显得过于红润,做姑娘时的一头好头发全盘在了脑后,一副气度不凡的少奶奶装扮。人们从五小姐华贵的行头中间还是看出了五小姐最隐秘的变化,五小姐清瘦了许多,下巴那一块与姑娘时总有些似是而非。有人私下问,五小姐怎么这般瘦,李妈用晓通世故的语气说,出嫁一两个月的女人都这样,过些日子会再胖起来,年轻的丫头们听李妈这么一说,脸上立即挂上了浮想联翩的复杂神色。  舒月一见到太太便侧着上身小跑了过去。太太站在石阶上对女儿很慈祥地眨着眼睛微笑。舒月与太太的拥抱使热闹起来的大院顿然间平静如水。舒月瘦弱的身体在太太的胖怀抱里极伤心极甜蜜地抽泣。舒月说,娘。太太一听这话便如刀绞了。  老爷刚想让她俩快进堂屋去就看见舒月的双腿软了一下,随即坍塌了下去,人们立刻慌乱起来,姚老头磕磕巴巴地说一路上小姐一直说说笑笑的,老爷白了他一眼说,太太何曾怪罪你了?老爷加大了嗓子说,还不去请任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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